2022国考在东西方之间俄罗斯进退失据

　　在本书导读中，张建华写到：“有学者说，俄罗斯是一个性格刚烈的民族，尚武、善战、扩张是它藏在骨子里的东西。”这决定了它与东西方国家的关系，也决定了俄罗斯的历史和文化的走向。

　　《娜塔莎之舞：俄罗斯文化史》显示，19世纪的俄罗斯大概有四种思潮：斯拉夫派，西化派，民粹派，斯基泰派。作为一种全新的思想，西化派与斯拉夫派格格不入。俄罗斯的欧化，在俄国宫廷和贵族、大臣等上层社会曾风靡一时，法语成为上层社会的通行用语，圣彼得堡很快建立起来，并成为欧化的城市符号。1812年之后，俄罗斯风向大变，贵族在风俗和日常习惯方面逐渐俄国化，他们开始放弃精美的法式菜肴，换成简谱的俄式便餐，贵族娶农民为妻成为普遍和公开的现象，欧式舞蹈被放弃，俄罗斯舞蹈开始盛行，俄罗斯民族服装受到上流社会的青睐。

　　打败拿破仑的军队之后，重建的莫斯科成为俄罗斯各省文化意义上的首都，贵族享受生活的中心，它是一座名副其实的饕餮之城。18世纪早期，据说拉赫莫诺夫伯爵8年挥霍了超过200万卢布(约20万英镑)遗产。他用松露喂养家禽，用奶油和帕尔玛干酪烹煮龙虾，每天让人从300公里以外的外索斯纳河送过来他最喜欢吃的一种鱼……拉祖莫夫斯基伯爵特别热衷于下象棋，有一位象棋下得特别好的军官，在伯爵家里待了6个星期——尽管没人知道他叫什么。有一位客人在斯特罗加诺夫伯爵家蹭饭近30年，但伯爵不知道他的名字。直到有一天客人不再出现，伯爵猜他应该是死了——果然，他死在来吃午饭的路上。

　　作家、作曲家和艺术家迷恋于“俄罗斯风格”，他们对莫斯科历史产生了浓厚兴趣，以此创作了风行一时的历史歌剧、诗歌和画作等等。由于经济上的崛起，莫斯科不再由贵族主导，而是由商人主导。在托尔斯泰和屠格涅夫的小说中，俄罗斯商人被塑造成贪婪、狡诈、狭隘、保守、庸俗的刻板形象。直到19世纪90年代，商人仍被排斥在莫斯科贵族圈子之外。

　　1870年代，正是俄罗斯知识分子号召“走到人民中间去”的高潮时期，他们主动向农民靠拢。然而，农村的劳作很辛苦，农民身上也并不具有他们想像的美德。在学生宣传革命时，农民充满疑虑、猜忌和敌意，有时他们会向当地政府举报。学生说要赶走沙皇，一些视沙皇为神的化身的农民愤怒地谴责说，“没有了沙皇，我们的日子可怎么过!”1891年大饥荒之后霍乱横行，契诃夫在莫斯科地方委员会做医生，他见识了最底层农民的悲惨生活。在他看来，“农民粗野、肮脏且不值得信任。” 作为孤儿的高尔基在伏尔加河畔和城市中拾荒流浪求得生存，他一生都对“落后”的农民俄国充满鄙夷。1891年，他劝阻一个农民殴打赤裸的妻子，不料被农民打得昏迷不醒。自身的生活经验让高尔基完全不相信存在所谓“高贵的野蛮人”。

　　《娜塔莎之舞：俄罗斯文化史》揭露了文学家们不光彩的一面。契诃夫1877年17岁时来到莫斯科， 1879年进入大学学习医学。他非常熟悉城里的贫民区，而且一生都是妓院的常客。1862年，托尔斯泰和新婚妻子索尼娅定居在自己的庄园亚斯纳亚-博利尔纳，他解雇了所有佣人并亲自开始照顾农务，但他很快就感到不适应，回到书房，让雇工劳动。 他利用“绅士的特权”征服了很多女奴，从她们身上获得性满足。

　　东正教加强了俄罗斯人的民族认同感，但俄国农民对宗教很无知。在19世纪50年代，大多数神父都是文盲，一些人只是子承父业。政府发放的微薄薪水，或耕种教会自有的小块土地，神职人员很难维系自己的生活。他们只能依赖于宗教服务换取收入——如主持婚礼一个卢布，主持一场葬礼一瓶伏特加。如此一来，他们就变成了做法事的生意人，而非农民信仰上的精神指引。

　　到19世纪后期，随着帝国扩张到整个亚洲草原，开始出现了将亚洲文化看做俄罗斯文化一部分的运动。受到俄国征服中亚的激励，陀思妥耶夫斯基也提出，俄国的命运并不像长久以来大家所认为的是取决于欧洲，而是亚洲。19世纪时，“斯泰基人性情”——野蛮粗鲁、偶像崇拜、极端、缺乏有教养的欧洲公民的自控与节制——一词进入了文化词汇，代表着坚持自己“未开化”权利的俄国人的“亚洲性”。

　　苏维埃革命之后，19世纪所有艺术门类中的经典，都被奉为苏联艺术家应当效仿的榜样。阿赫玛托娃等现代作家的作品无人问津，而普希金、屠格涅夫、契诃夫、托尔斯泰的全集倒是数以百万计地出版。1917-1929年，大约有300万俄国人逃离故土，俄国文化生活的主要中心是在柏林、巴黎和纽约。这些侨民创造出了1917年之前的“美好俄罗斯生活”。“他们回到了一个从未存在的过去——它实际上从来不想这些流亡者想象的那样美好，或那样‘俄罗斯’。”

　　《娜塔莎之舞：俄罗斯文化史》的长处在于文史结合，作者以文学的笔法讲述了俄罗斯在国家转型和社会变革中所发生的文化变迁。尽管美国历史学家比尼恩批评说“书中俯拾皆是的史实错误比瓦隆布罗萨秋天的落叶还要多”，但是，这并不足以否定本书价值。本书描述的俄罗斯文化潮流和风向转变，实际是俄罗斯现代化进程中的曲折表征。从根本上说，政治制度决定了社会格局、经济模式和文化形态，而俄罗斯人的尚武和扩张性让它和其他国家关系紧张，同时也影响了其政治文化。罗曼诺夫皇朝的300多年的统治历程，俄罗斯在东西方之间进退失据，都受困于此。

（编辑：本溪华图02）